囈‧漫談

空氣中飄揚著濃濃的酒精氣味，傳來Janet Jackson 的Let's Wait Awhile，「We made our very first promise. To love, to share and be real honest…」手機響起了很多遍，方芷諾卻僵呆在那裡，回想著剛剛的夢境……

方芷諾是標準的上班族，生活過得多姿多彩，也不乏追求者。早於幾個月前，追求者們已經爭相邀約她今天情人節共聚晚餐，只是全被她一一推卻了。她看著鏡子裡打扮得如此美輪美奐的自己，卻覺得這一切是多麼的可笑。她輕輕搖頭、微微苦笑，便拿起精緻的包包，踏著高跟鞋上班去了。

好不容易，終於熬到下班了。公司裡充斥著忙碌的身影，男的、女的都忙著整理儀容，比工作時來得謹慎。方芷諾不疾不緩地收拾東西，手機突然傳來一則短訊，「親愛的諾，別忘了我們的約定。晚上八點在四季酒店的Caprice等妳。不見不散！」

看著陌生的號碼，她顯得點困惑了，心裡不禁想：「約會？是誰？地點還要定在Caprice。」強烈的好奇心使她決定應約，而且她一直很想品嚐Caprice十分有名的法國菜。

不消一會兒，方芷諾來到Caprice，顯得有點遲疑、卻步了。Caprice的服務生把她帶領到一個靠窗邊的位子。她靜靜地欣賞起四周高雅的環境，新穎的水晶吊燈、開放式的廚房，飽覽開揚且迷人的維多利亞海港景觀，配上旋律優美的鋼琴曲，真是一種享受。

置身於如此優雅的地方，她很快便放鬆了，緩緩翻開菜單。她心裡咕嚕著：「今天的情人套餐最便宜的也差不多三千元，果真不便宜！」忽然，眼前出現了一束美麗的香檳色玫瑰花，她不禁回心微笑道謝，心裡偷偷地對送花人加分。然而，這美景好比曇花一現、只留一刻。

「諾，情人節快樂！」話音未落，方芷諾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。

她緩緩地抬起頭，順著那熟悉卻帶點陌生的聲音看過去。她沒種地想拔腿逃離這個地方，雙腳卻很不聽話地僵住了。男人自顧自地在她的對面坐下，「妳的口味沒變嗎？」

方芷諾震驚得說不出話來，腦海裡不斷閃過、浮起沉積已久的畫面，她怎麼會忘了三年前的今天發生的事。他等不到方芷諾的回話，便開始熟絡地點菜。

方芷諾凝視著這個奪走她所有憧憬的男人－杜憬希。眼淚慢慢從她的眼角流下，久違的感覺回到心頭了。三年沒見的他經過年月的洗禮，散發出成熟且帶點滄桑的男人味。

杜憬希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，想起了昔日、當初，心裡百感交集。眼前的方芷諾不再是臉上總掛著純真笑容的女孩，變成了舉止優雅的成熟女人。

服務生靜靜地離開，剎那間靜得彷彿可聽到對方的呼吸聲。

 杜憬希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，「諾，我依約定回來了。」

方芷諾沒有絲毫感動，相反覺得有點諷刺並冷冷地道：「歡迎你回來了。只是，我記不起跟你之間有任何約定。」

聽到這，杜憬希著急起來，「我知道三年前的事情對妳造成極大傷害。請相信我這些年來我只愛妳一個人。」沒錯，他們曾經視對方為終生伴侶。

方芷諾看著眼前的男人猶如陌生人，緩緩地說：「杜先生，三年前的你默不作聲離開了。你選擇把我一個人留在香港，獨個兒面對親朋好友的慰問。那時候我們已經結束了。」她邊說邊把花放在桌上，慢慢地站起來拿起包包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 

杜憬希嘴角露出一絲淒涼的苦笑，望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。

急促的門聲響過不停，把方芷諾的思緒拉回現實。

然而，她彷似與世隔絕般聽不到任何聲音，安靜地看著手上的報紙，唸出熟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。同時不間斷地拿起旁邊的酒杯，把一杯杯的酒精如水一樣倒進身體裡。腦海裡重複著杜憬希三年前說的話：

「諾，我被調到英國工作，我們把婚禮延後吧。我答應妳，會在三年後的今天回來。到時候，我們來辨婚禮。」

三年後的今天，杜憬希安靜地依約回來了。

他，以後沒法惹方芷諾生氣，不會對她說甜言蜜語，也不能跟她吵吵鬧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