囈‧漫談

凌晨一點，我沿著海濱走廊獨自步行回家。本該是夜闌人靜的時分，放眼望去盡是雙雙對對的情侶。四周彌漫愛情的氣氛，有人緊緊擁抱著對方，有人情不自禁地熱吻起來……這天是情人節──女生很重視，商人很愛的節日。有人說，基督教傳教士Valentine冒險傳教而被捕入獄，他在行刑前寫信給悉心照顧他的失明女孩示愛；他死去當天，女孩到其墓前種植一棵開紅花的杏樹寄託情思，那天就是二月十四日。另一版本是Valentine主教違背羅馬皇帝禁止結婚的法令，秘密為青年人舉行婚禮，因此遭到監禁，並於西元二七三年二月十四日死在獄中。孰是孰非，早已沒法得知。

我無視一雙雙愛侶，回味著剛結束的｢Concert YY 黃偉文作品展演唱會十年前｣。十年，表面看起來很長、轉眼間卻消逝了的時間。這天的作品曾經陪我走過青蔥歲月，一字一句是多麼熟悉。那一年，我們還是十多歲的少男少女，開始修讀最青澀的戀愛學分。最初的愛情是最單純的原味，不論甜酸苦辣。Puppy Love是永遠最值得懷念，任何一幕都能使你會心微笑。還記得，那個心跳加速、手足無措、面紅耳赤的小伙子／小女孩嗎？情人節這天，小女生會把製作好的巧克力送給朋友，不論男生或女生。說製作，其實只不過是把現成的巧克力放入鍋裡溶化，然後倒進準備好的模具，再放入冰箱。當然，假如有心儀的對象，他的巧克力會明顯地和別人的不一樣。這天，小男生會積極地收取巧克力，生怕數量太少會被人取笑。

聽著千嬅的｢野孩子｣，『明知愛這種男孩子，也許只能如此……』我想起了那個沒有自信的小女孩。曾經，小男孩使她嚐到甜蜜的感覺，懵懂的她學會了憧憬愛情。朋友們卻一次又一次打碎了小女孩的夢，她懦弱地逃了。那時候，傅佩嘉的｢絕｣唱出了她的心聲──絕望。其實，小女孩沒有遇上壞男孩，而是誤信朋友而已。誰也沒預料到朋友的傷害對小女孩造成深遠的影響吧。後來，她對愛情沒了幻想、憧憬和衝動，卻有不符合年紀的理智和透徹。她不再輕易地感動，也遺失了熱戀的感覺。長大後的好友說她好像跳過了年輕的愛情階段，沒了女生該有的心動。張小嫻在《幸福魚面頰說》說過，「每一段愛情，都要經歷期盼和失望，猶豫和肯定，微笑和心碎。」這樣的愛情已遺留在十年前了。

我搜尋腦海裡有關情人節的記憶體，發現幾乎全是家人和朋友的情節。有一年，我當了乖小孩，很早便上床睡覺去了。有一年，我和兩位好友去吃大餐。有一年，我抱著那些可惡的課業渡過了。有一年，我和爸媽一起慶祝的。這些年，我的情人都到哪裡去了？好不容易找到個零星的碎片，卻只有人物，場景、情節等通通不記得。在我的記憶體內，唯一清楚的是對男朋友說的那句「不要送花給我」。為甚麼男人要送花，女人要收花？人海裡的一束束花代表了甚麼？男孩說是心意；男人說是金錢。女孩說是誠意；女人說是重視。鮮花、巧克力和燭光晚餐成了情人節的鐵三角。男生送花，女生送巧克力，然後一起享受燭光晚餐，看起來一切很完美吧。朋友說我過分理智，不知道何為浪漫。花一大筆錢卻留不住時間的鮮花代表浪漫？把廚房變成戰地的巧克力是浪漫？還是價錢比平常多好幾倍的燭光晚餐？我不討厭情人節，討厭的是公式化。

「沒有女生不喜歡花，即使她患有花粉過敏症」是不爭的事實。我亦然。我第一次收花是在幾年前的一個早上──生日的當天。那時候的他是這樣寫的，「妳曾經說過絕對不會收男朋友的花，除了一個原因。現在，我終於可以送花給妳了。」我們分手了，所以他可以送花了。也許有點諷刺吧。我只會在接受男朋友求婚時，才會收他送的鮮花。朋友說，那是種無謂的堅持。我希望鮮花在我的人生裡是特別，並不是公式化的禮物。如果一束束的鮮花滿足的是虛榮心，只要在人生裡的特別時刻出現便足夠了。其實，公式化的戀愛不叫愛情，只是一種男女關係罷了。愛情是用心經營，不該是用錢堆成。假如錢沒了，你可以努力工作賺回來。假如心沒了，你要如何找回來呢？